❄️圣诞之舞
part.1
总算摆脱了谢青,我心情大好,来到了本市最西边的一家不太起眼却很有人气的舞厅。
杉木门旁站立的侍者身穿白衬衫,手上搭着条白手绢,彬彬有礼地为我打开了大门。跨过门栏,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我脱下了白狐披肩,递给了一个服务小生。
这家舞厅是一位远洋而来的英国人开的,他热衷于为这里封闭保守的中国人推荐各种新奇的外国玩意,比如让我热得脱下白狐披肩的暖气片,一排排被他安放在了地板内侧,窗户下方,加上热闹人群产生的能量,让人如置夏日。
一对对身着华服的男女忘情旋转着,舞厅中间是一棵高至天花板的深绿色的松树,最尖端挂着一棵金色的星星,树身层层叠叠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礼物,据老板说,这叫圣诞树。
他是一个年近五十,头发银白的英国人。现在正站在表演用的舞台上,用一个滋滋作响的麦克风宣布道:“各位女士先生们,为了庆祝圣诞节的到来,耶稣的降临,今晚舞得最出色,最优美的一对璧人将会获得我从家乡带来的酒心巧克力。”
人群哗然,随即开始兴奋地窃窃私语,不少人开始东张西望物色舞伴。
“那么,舞会现在开始,enjoy yourself(祝各位享受其中)!”他微笑着挥了挥手。
就算不是为了巧克力,成为今夜众人眼里最耀眼的存在也令不少男女心动。人群开始潮水般流动,在我旁边交错,而我只是静静地站着。
然后是一杯粉色的潘趣酒,轻轻摇晃着递到了我面前。
我转头,一位身穿白色西服的男人正微笑着拿着酒杯。
“小姐你静立于流动的人群,眉眼低垂,让在下好不心动。不如喝杯洋酒缓缓神,和在下一起舞出最美的舞姿,如何?”
“巧克力怎么分?”
男人愣了一下,笑道:“当然全归您,可爱的小姐。”
我刚刚接过他的酒杯,就见他的笑容凝在了脸上,微微带着些惊恐。
我回头,看见谢青隐于我身后的黑暗中,轮廓朦胧,怀里抱着一只大白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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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2
“那男人往你的饮料里加了麻醉粉,你竟然还敢接。”
“闭嘴,这是你瞎扯的。不要随便污蔑纯洁小青年。”
白西服被谢青吓跑以后,不知什么原因我也没找到别的舞伴,只能把气撒在谢青头上。
“你来舞厅干什么?”
“带你回家。”
“你可以走了。”
“......”
“虽然你的脸长得还可以,但天天绷着个脸。舞跳得不咋地,还不关心女士,你不会哄人,不会说好听的话,你不会......”好事被搅黄,我还在气头上,滔滔不绝地说了谢青很多坏话,突然谢青站起,发出很大的声响,我吓了一跳,以为惹他生气了,不想谢青只是把身子往前一倾,脸和我靠的很近:
“你有本事,带我一起得第一,巧克力全归你。”
我石化。
然后扬起脸绽放出一个最美的笑容:“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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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3
舞厅里的人惊讶地驻足观看,心想怎么会有如此奇特的舞姿。
谢青抱着大小姐,不肯放手,我便拉起大小姐的两只前爪带着谢青一前一后,一前一后,左摇摇,右晃晃,毫无美感可言。
虽然不能回头,但我知道酒吧老板快要笑瘫了。
“你在和我跳舞还是在和猫跳舞?”谢青问。
我气恼地别过脸不理他,继续跳。
旁边有一个女的躲在舞伴怀里吃吃地笑,谢青回头一瞪,她立即安静下来了。
不知是这种舞姿太奇特还是谢青气场太强大,我们所到之处,人们都纷纷停下舞步。
“哇,大家都在看着我们哎。”
“那是看你好笑,不是因为你美。别想了。”
我大怒,踩了谢青一脚,这会舞蹈刚好进行到谢青后退的时候,这一脚让他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一歪,就要往后仰。
我赶紧搂住了他的腰,身子也被带动着向前倾了些。
这个姿势非常暧昧,可惜是我在上,谢青在下。
尴尬。
谢青的脸更黑了。
我觉得此时应该说点什么来缓解气氛,正好舞台的聚光灯打在了谢青的面孔上,他乌黑的眼瞳里除了我的身影就只有细细碎碎的灯光,一瞬间我以为是天空上的万千星光飞进了谢青的眼睛里。
我惊讶地赞叹:“你的眼睛很美。”
谢青的眼睛颤抖了一下,或者说他的身体忽然颤抖了一下。
然后,他扶着我的腰站了起来,调整好舞姿,向前迈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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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at.4
谢青有时真的很想让我抛开面子打人,我们初次见面时跳了一支舞,非常糟糕,惨不忍睹,但今夜他的腰虽然仍然僵硬,我的鞋子也时常被踩到,但他的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了某种令在场女士心动的气质。我们越舞越快,越舞越融洽,人群开始有阵阵喝彩,谢青的眼睛却一直在我身上,没有移动过丝毫。
一舞终了,人群爆发出如雷掌声。
我看向窗外:“下雪了。”
谢青放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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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at.5
我们最终赢得了酒吧全部的酒心巧克力,几个勇敢的男士硬是迎着谢青想要杀人的目光来向我敬酒,等我终于走出酒吧时,已经临近半夜了。
谢青在细雪纷纷的街道上等我,手里提着那盒巧克力。出门时我被挂在杉木门上的某种植物装饰品给拂住了视线,谢青走上前来帮我移开它,表情有点复杂。
“这是什么植物啊,”我好奇地打量着,“上面还有红色的小浆果。”
谢青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说:“这叫槲寄生。”
“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你看到这种植物,要向看到我一样,躲得远远的。”他补充道。
......哪里不对!
p.s:西方圣诞传统,在槲寄生下站立的女子,附近的男人都有权利上前亲吻。
p.p.s:若槲寄生下的两人是情侣,那么槲寄生将会是他们白头偕老的永恒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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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6
我被谢青的话搞懵了,因此当然他拉起我的手往家走的时候,我也没拒绝,只是和他静静地走在细雪纷纷的街道上。
南方很少下雪,今年实在是太冷了。四周静谧,只有我们两人的足音回荡在空旷的街上,面前人后背挺直,大手温暖,我一时有点恍惚。
然后我猛然反应过来什么,狠狠甩开了谢青的手,冷声道:“放开。”
谢青的手僵在空中。
我抬头问:“大小姐呢?”
我们火速赶回了舞厅,把舞厅翻了个底朝天,才终于在一个休息间里的壁炉旁发现了大小姐。这货估计在被谢青扔开后就跑到了这里烤火,那会儿已经睡着了,白色柔软的毛上沾满了煤灰。
“又要扣我工资?”谢青低声问。
“圣诞节,免了。”我说。
——The End——
*
舞厅老板回家后,面对吵着要巧克力吃的儿子,感到欲哭无泪。
那个男人用枪顶着他的腰,命令他将巧克力颁给那个常来舞厅的东方瓷器般的女子时,老板第一次感到了来自中国的深深恶意。
**
黑洞协会中国分部的白鬼们为他们敬爱的上级精心准备了一场丰盛的圣诞晚宴,还有许多可爱的小礼物,差点花光了他们的年终奖金。尽管这名上级经常因为莫名其妙的缘故殴打他们。
可直到半夜,这位冷峻神秘的上级都没回来。
出任务去了吧,白鬼们打着哈欠想,然后在敬慕与一丝失望中挤在沙发里沉沉睡去。
夜最深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来人摸了摸冷掉的烤鸡,拆开了许多做工粗糙的礼物盒,最后来到了沙发里肉团一般的白鬼们面前。
第二天,当白鬼们伤心地搬走圣诞树,收走有常青树藤装饰的麻栗木餐桌时,每个人都惊奇地发现他们的口袋里多了一块心形的酒心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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